这是一次破除霜冻的拯救。经过连续10年的滑坡后,曾经为全国三大药交会之首—百泉药交会举办地的药都百泉,终于拿到了失而复得的药品经营许可证,辉县市政府的市场化运作策略,突破“以会办会”模式,重振药都雄风似乎指日可待。但是,经过长时期的沉寂,面临外部环境种种不利因素的制约,药都能否复兴? 2005年3月,每年一度的百泉药品交易会召开前夕,记者赴河南辉县市进行调查。如果不是介绍,外地人或许很难想象到,这里便是有着600年历史,曾经盛极一时的国内三大药交会之首—百泉药交会的举办地药都百泉。
兴衰两重天
百泉药交会是地方组织的一年一度的全国性药材交流大会,在相当长时期内,它与河北安国、江西樟树一起,成为全国三大药材交流大会,从其历史悠久和规模之大方面,位居三大药交会之首。同时,百泉又与安徽亳州、广州清平等并称全国十大药市。
百泉在国内药材市场上的影响,一度有“春暖花开到百泉,不到百泉药不全”之说。
据当地人士介绍,百泉药交会起源于隋唐,百泉又地处东西交通之要塞,“东连齐鲁,西控三晋”,到明洪武八年,百泉药交会得到官方支持,逐渐成型。1968年,受当时政治环境影响,百泉药交会停会。
1980年,百泉药交会复会后,规模和盛况更胜从前。1990年,辉县市政府投资700多万,在百泉建成6.7万平方米的药都市场,可供两万余人同时交易。次年的交易盛况,已经是“举步遍全国,购得好药材”。
在百泉药交会最为鼎盛的1993年,参会人员5万余人,成交额24亿元,全国30个省市以及美、韩、加和东南亚等13个国家和地区纷纷到洽谈会交易,盛况空前。
然而到了1994年,由于种种原因,百泉未能通过国家有关部门重新审批的中药材交易市场,自此百泉药交会的常年药市被迫取消,只剩下每年一度的药交会。这成为导致百泉药交会由盛至衰的关键转折点。
一个值得注意的全国性背景是,1994年以后,全国医药企业逐步向规模化、集团化方向发展,医药厂家资金因国家紧缩财政政策的出台显得不足,医药经常在低谷中徘徊运行。同时,由于信息化飞速发展,物流领域交易手段改变,客商再不用现场看样品订货,以货易货,大都采用现代化手段在网上进行,与会人数逐年减少,到现在,参会人数只有几千人。
百泉药交会表象衰退的背后,实质是作为展会的交易功能已经下降,信息交流功能凸显。
在计划经济时期,各种物资分配,主要通过展会的形式进行交易。各个医药单位要满足全年的生产和销售任务,只有参加药交会。但是到了现在,随着信息化的发展,很多医药企业已经绕开药交会,很少有客商是抱着签合同的目的参会。
一位医药界人士分析,有一定实力的医药企业大都拥有自己的销售网络,中成药的交易逐渐走向代理制,产品的推广、营销一般在当地就可以完成,在药交会上签订合同发货这种往日最大的交易方式几乎被完全淘汰。同时,中药材交易市场的重点也转向了批发市场,单一依赖药交会供货的交易方式受到了挑战。
辉县市政府一位官员透露,最近几年,办会几乎没有收益。在作为大会主办方的药贸公司改制前,员工经常发不下来工资。
据记者了解,除了经济环境外,政治环境也是加剧百泉药交会滑坡的一个重要因素。在相当长一段时期,辉县的政府官员更迭频繁。1993年到2002年,几乎平均每年要更换一个政府或县委一把手,直到2002年以后才稳定了下来。而这10年间,刚好是药交会急速衰落的时期。频繁的人事更迭,以至于在1994年全国审批17家药市之时,辉县无人申报,这或许可以作为解释。
政府“市场化”救市
尽管百泉药交会面临着不少客观的困难,但是面对一个具有数百年历史、正在没落的品牌资源,辉县市政府依然把拯救药市放到了重要位置。2004年1月23日,辉县市政府正式将药贸公司交由当地一家名为华艺的民营企业接管,百泉药交会由该企业运作,意图采用市场化的运作方式,拯救药市。
华艺公司涉及房地产、宾馆餐饮等行业,在当地颇有影响。郭新富即该企业的负责人,目前的身份是百泉中药饮片有限公司董事长,百泉药交会主任,也即2005年百泉药交会的主要操盘手。他同时担任辉县市政协副主席 一年前,作为民营企业家的郭新富正式接手历来由政府包办的百泉药交会,经过一年时间的四处取经,成败将在不久后的药交会上体现出来。
“以往历届药交会都是由政府一手操办,这在投资及人员配置上,都受到一定限制。采用企业化运作,也是展会发展的一个方向。”辉县市一名政府官员对记者表示,这也是政府拯救药交会的一个新思路。
2004年全年,郭新富和辉县市政府相关领导参加了遍布全国的20多次药交会,在每次药交会上,除取经外,还发放了百泉药交会的邀请函。
2004年12月31日,百泉中药饮片有限公司取得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经营许可证,意味着今后百泉除了可举办每年一度的药交会外,还可恢复常年的药品交易市场。辉县市政府的市场化运作策略,突破“以会办会”模式,重振药都雄风似乎为期不远。
据郭新富介绍,自2004年以来,已经投入100多万元对药都广场、会展中心和宾馆进行整修,这超过了以往政府几年的投入。“原来的宾馆一个晚上30元也没人住,现在宾馆已经达到了星级标准。”2005年3月8日,记者在会展中心发现,大会新的展位正在紧张的装修中。据了解,今年与往年的不同是为展会增强了信息化了解渠道,建立了百泉药都网站,同时,邀请国内知名专家召开医药论坛。
虽然药交会交付企业市场化运作,但是辉县市政府并未完全放手。“拯救药都不仅仅是一个企业的责任,更是历史的责任。采取‘政府职能下的市场化运作’,”郭新富用一个词做了解释,“在内部招商、经营和管理上,由企业实施市场化运作,在药交会的召开上,市政府主要领导全部出动,全市动员。”
成败几何
尽管辉县市政府和操盘者对于拯救药都有着充分的信心,但是,在这个话语权完全由市场决定的时代,经过长时期的沉寂,面临外部环境种种不利因素的制约,百年药都能否复兴?
一个不容忽视的现象是,百泉药交会的衰退并非个案。在计划经济年代曾经显赫一时的药交会,大部分都呈现逐年滑坡的迹象。
据记者了解,药交会起初只是局部的交易平淡,到2000年,夹杂着药品降价风潮,全国的药交会已经整体上呈现出成交额下滑的疲态。昔日屈指可数的知名药交会无一例外地陷入“大萧条”。从2002~2004年,情形并未得到根本好转,昔日风光无限的“成交额”已经无人提及,多数最终成了压在箱底被隐晦的未知数。
但是如果寻找参照,药交会如今的孤独感可能会少一些。同为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,曾经作为全国三大商品交易会、一度辉煌的郑州商品交易会如今也几度下滑。作为市场经济的一个迟到者,尚处于改革转型期的医药行业充满变数,那些简单认为药交会行将‘消亡’的观点为期过早。
辉县市药管办主任袁长岭接受采访时信心十足,“尽管有种种不利的影响,这说明只要探索办会新模式,选好路子,药交会在一段时期,还会有一定市场。我们都有这方面的信心。”
作为旧体制的“遗产”之一,百泉药交会眼下正处于一个艰难时期。种种迹象表明,如何充分利用药交会蕴藏的巨大的品牌价值,借鉴各方经验以实现资源再生,事关药交会的生死存亡,也关系着百泉药都拯救的成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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